马尔塞林诺·多斯·桑托斯诗选


马尔塞林诺·多斯·桑托斯(1929- )即莫桑比克诗人里利尼尤·米凯亚,他还是政论家和政治活动家。1955年发表著名长诗《山甘纳》。米凯亚的诗以写祖国为中心题材,不但表达了他本人,同时也表达了莫桑比克人民对自己的祖国无限的和永远不移的热爱。

山甘纳——歌  生命的欢乐 


山甘纳——歌

   一

山甘纳乘在独木舟上,
从遥远的地方顺着大河向前漂荡,
河水不停地滚流向大海洋,
山甘纳乘在独木舟上,
他一面向前漂荡,一面在高声歌唱:

  哦,大地呀,在那儿长着喀茹埃鲁树,
  它们的果实披盖着一层红光……
  我们的人民不能支配自己的土地,
  我们的土地被掌握在外国人的手上!

   二

  大河不停地在奔腾,
  大河不停地在滚流,
  从高山奔向田野,奔向平原,
  盆地里到处闪耀着一片绿光:
  但那不是碧绿的颜色,——
  而是苦绿的颜色;
  那也不是金黄的颜色,——
  而是咸涩的苦黄!

  大河不停地在奔腾,
  大河不停地在滚流,
  沿着石头,沿着砂地,沿着河道,
  润湿着大地,不停地奔腾,
  为了去帮助那些困疲的人们。

山甘纳乘在独木舟上,
从遥远的地方顺着大河向前漂荡,
河水不停地滚流向大海洋,
山甘纳乘在独木舟上,
他一面向前漂荡,一面在高声歌唱:

  我们播种下雪白的棉花和大米,
  我们还播种下落花生……
  田野里生长的棉花不是为了我们大家,
  田野里雨点般的鞭笞才是为了我们所有的人!

   三

在河旁边的大石头上,
妇女们在洗濯着衣裳,
光着身子的小孩子们
从岸上跳进河水的波浪。

山甘纳对一个妈妈说道:
你得小心看管自己的孩子,
在这儿的大河里,鳄鱼的牙齿很厉害,
不要来不及把自己的孩子救起!

  不,山甘纳!
  在我们的国家里,
  鳄鱼不会把孩子们拖走,
  孩子们要坐在鳄鱼的背脊上,
  把它们当作马骑。

  但是,山甘纳,你要晓得,
  我们的目光非常敏锐,
  如果外国强盗来到,
  妈妈会把自己的黑孩子掩藏起来,
  她们会用两手把他们遮蔽好。

妈妈弯着腰背,
在晒热了的河水里洗濯着衣裳,
要洗掉粘附着的污脏。
她的心里有一个希望:
总有一天呀,要从祖国的大地上,
把外国强盗带来的污秽洗刷精光。

山甘纳乘在独木舟上,
从遥远的地方顺着大河向前漂荡,
河水不停地滚流向大海洋,
山甘纳乘在独木舟上,
他一面向前漂荡,一面在高声歌唱:

  衣裳上沾染着灰尘,
  所有人的身上蒙盖着黑色的灰尘……
  而外国强盗的两脚,
  还践踏在我们大地的身上!

   四

河水滚流向大海洋,
山甘纳的歌声
被传送到遥远的、遥远的、遥远的地方……
这悲痛和愤怒的歌声
要向着全世界宣扬!

它用整个大地的声音,
号召自己的弟兄们,
号召所有的黑人弟兄们起义,

他们的那片大地,
被蹂躏得遍体鳞伤;
他们的那片大地,
流着眼泪,蒙着灰尘;
他们的那片大地,
沉浸在血泪和汗水中间。

山甘纳乘在独木舟上,
从遥远的地方顺着大河向前漂荡,
河水不停地滚流向大海洋,
山甘纳乘在独木舟上,
他一面向前漂荡,一面在高声歌唱:

  自从外国强盗来到这儿,
  我们的大地变成为全民的悲伤,
  它成了一片燃烧的火海,
  自由就要从它当中孕育成长!

   五

山甘纳的响亮的歌声,
如今成了无数人的歌声,
因为山甘纳航行过的路线,
正是人们都要走过的地方,
其他的人们
也乘在独木舟上,
他们一面向前漂荡,一面在高声歌唱:

  在大海洋上,
  在茅屋顶上,
  在星星下面,
  在砂地上面,
  哦,美丽的莫三比克呀,
  你的儿女们编出的歌声,
  正传遍了四面八方!

  结着最甜蜜的果实的大地呀!
  你不久就会听到,
  自由的坚强的呼声在召唤!
             戈宝权译
  这首长诗发表于1955年,它是反抗殖民压迫、争取民
族独立、渴望自由的呐喊。
  山甘纳(xangana) 是居住在莫桑比克南部的一个部族
的名称,但在这首诗里,山甘纳是作为被压迫的黑人的总
称。又山甘纳这个名字,在班图族黑人中间非常流行。所
以诗人用山甘纳代指被压迫的黑人民族。
  整首诗写山甘纳乘独木舟在大河上漂游的所见、所闻
及其所感,表达了他对自己的祖国的大好山河的热爱以及
对殖民压迫的愤恨。他的祖国本来是美丽富饶的地方。但
在凶残的殖民剥削下,山川田野已经改变了颜色,那里的
人民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渴望自由,渴望早日
结束受欺压、遭蹂躏的生活。
  山甘纳的歌声正是自由的呼唤,它激起人民的愤怒,
它鼓舞人民去战斗,它还将把无数人的歌声统一起来,形
成歌的海洋,传遍四面八方。
  全诗用了许多比喻和对照,生动形象地说明了他的祖
国和人民在受殖民压迫前后的巨大变化,充分揭示了殖民
者凶残的面目,增加了全诗的反抗和战斗的色彩。
     选自《米凯亚诗选》,作家出版社(1962)


生命的欢乐

我是一棵芒果树,
在遏止不住地向高空生长!

我也正象它一样,
在自己内心的深处,
隐藏着对最辽阔的天地的狂烈的梦想……

我是一棵芒果树,
周身染成了青绿和金黄……

我是太阳下面的湖水,
我是一支标枪,
在我们诞生的那片大地上,
人们把它高举在空中摇晃……

我沿着命运张开的枝干,
为了生存,
生存,
生存,
不断地向高空生长……

我既不管瞬息,
我也不问时间,
一任自己的理智,
在抑制不住的情感的波浪上
自由地漂荡……

假如为了这种欢乐,
需要我付出任何代价:
那我宁愿时时刻刻
带着流血的心灵,
被打得鳞伤的身体,
和饥饿的心在生活着,——
这只是因为
我们为自己选定的
那个命运,——
要成为整个大地的呼声……
那两只
有威力的、
大胆地
伸向曙光怀抱的手,——
它们能力全世界栽种下
和培植起
一棵前所未有的芒果树,
它会长起高大有力的枝干,
它的从未见过的茂盛的树顶
会闪耀着青葱的绿光!
             戈宝权译
     选自《米凯亚诗选》,作家出版社(19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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